第36章

吃吃成痴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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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四十章:

    常红军这一脚,彻底将杨荷花踢怕了。她颤颤巍巍地往旁边挪了一步,对着杨银环跟常红海磕了个头,哭哭啼啼地说:“笑笑爸妈,这都是误会,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,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
    杨银环原本看到老大一家子吃瘪还挺开心的,这会子看着杨荷花在地上磕头认错,顿时不是滋味起来。同样是女人,她若是真做错了,她家红海可不会这样子对她。

    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,只是她到底同情不起来,但村支书在一边,她总得装装样子:“嫂子,一家人说什么误会不误会呢。咱又不是旧社会,你这大礼我们可受不起。这大冷天的,你看你全身都湿透了,还是快回家换身衣服吧,回头真得感冒了。”

    “嗳,好。”杨荷花连连点头,身子已经冻得哆嗦起来。

    常红军觉得要在村支书面前拾回点面子,这会子气也过了,怕自家老婆真冻感冒,冷着脸说:“你先回家换衣服,我将这院子打扫一下。你说这是什么事啊,瞧把这弄得脏的。”

    常红海下意识地就想开口说他来打扫,被杨银环暗中扯了一把。杨银环压低声音说:“你不嫌晦气我还嫌晦气呢。他们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拾,你害怕你大哥累着啊?”

    常红海闭嘴,站在一边没说话。

    被这样一闹,常建军也没了继续吃饭的心情,瞥了一眼拿着扫把扫地的常红军,回屋跟二老以家里有事为由,提前告辞了。

    “建军哥,真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。回头我再请你一回。”杨银环提着一小罐子刚腌的酱油肉塞到常建军怀里,“这是我们腌制的酱油肉,你一定得拿着。”

    她说着,瞟了一眼在院子里扫地的常红军,咬牙切齿地说:“去去晦气!”

    常建军原本是不想要的,但听到她后面这一句,改了主意,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,说道:“这酱油肉可是个好东西,也难为你们舍得。我也不矫情了,这东西我收了。刚才的事情你们也不要放在心上,如今科学发展大家都不兴迷信了,只要自己心态好勤奋,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
    杨银环点头,说道:“我们晓得的。就是好好的一顿饭,让你吃的不开心心里过意不去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可别这么说,我这是家里有事情得走了。回头,我再来看你们。”

    常建军说着就往院子外走,快到篱笆门的时候,想到他这一走常红军可能又会闹起来,便特地等他打扫完了跟他一起走。

    “建军哥,你看今天这事……”常红军陪着笑。

    常建军瞟了他一眼,语重心长地说:“红军啊,你爹娘老了,已经是过一天少一天的人。你老三家已经退让至此,这都住进山里来了,你说你们还想怎么样?得饶人处且饶人,再说他们也没对不起你们的地方,你们又何必紧追着他们不放?这巴不得别人都不好的心思,可要不得。”

    “误会,这都是误会。”常红军只一个劲地陪着笑脸,半句狠话都不敢说。

    常建军无奈摇摇头,在岔路口跟他分开,提着那一罐子酱油肉朝自己家里走去。

    常红军吓出一身冷汗,转身想回老三家又怕被常建军知道,想了想,气呼呼地只得回自己家里。

    这一闹腾总算过去了。常笑跟她爸妈脸色如常地坐在桌子上吃饭聊天,似乎先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。

    王翠红是听出来大儿媳妇的声音的,担忧地心里有些不舒服。常德胜和常开什么都不知道,爷孙俩照旧吃得很开心。

    “妈,你要不喝点米酒?”杨银环瞅着婆婆脸色不太好看,端起盛装米酒的瓶子问道。

    王翠红愣了一下,瞧着今日过年,便点点头:“行,来一点。”

    “咱妈以前酒量可不差。银环,你给满上。”常红海啃着一块猪蹄,在一旁笑呵呵地说道。

    杨银环当真给婆婆倒了满满一杯,吓得王翠红一个劲地喊够了够了。

    常笑见状,好奇地问:“奶奶以前酒量很好吗?我都没见过奶奶喝酒。”

    这一问,话匣子就打开了。

    由于挨得近,常德胜模模糊糊听得清,便说道:“你奶奶年轻的时候,可是能一口闷掉一碗烧刀子的人!”

    “真的?”这下不光是常笑,就连常红海也瞪起了眼,不可置信。

    王翠红有些不好意思,那爬满褶皱的脸上露出一抹追忆往昔的惆怅,缓缓说:“那都是二十出头时候的事情了,那时候不知天高地厚,这心野得跟个男孩子一样。看见别人喝烧酒,我想我也能喝,端起那碗就喝了起来。那一回,可是直接喝晕过去喽。”

    她说完,自己先笑起来。

    常笑他们也跟着笑,常德胜笑得更欢,浑浊的双眼中似乎出现了一抹光亮。他定是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,眼神透出一些恍惚。

    “我记得,我就是因为你这一碗认识的你。那时候咱们这穷地方可还不兴自由恋爱这种事情,都是家里做主。我那时候想这丫头有气魄,就央着家里去说了媒。没想到还真给我说来一个漂亮媳妇。”

    王翠红年轻时,那是隔壁王家村的一枝花,虽然如今老了背佝偻了,眼睛也浑浊了,但那时候可是个大眼美女。常笑的眼睛就是遗传奶奶的,跟常开的狭长完全不同,滚圆滚圆,透着机灵劲。

    听老伴说起这件事,王翠红脸上的笑容倒是有些淡下去,开玩笑地说:“要不是我做的这件蠢事,你以为你那媒人说得动?”

    就是这一碗酒,直接将王翠红的名声给喝坏了。先前各家都想娶回家的漂亮媳妇,瞬间成了婆婆讨厌的对象。这女孩子这么能喝,哪里像是会持家的人,当然不能娶。

    也正是因为如此,王翠红家在着急不已的时候遇到了常德胜差来的媒人,二话不说就答应了。

    对方是穷了点,但好歹也是一门亲事,总比将闺女养成老姑娘的好。

    杨银环笑着说:“红海,你可得感谢你妈那一碗酒,不然可哪里有你们哦!”

    “对对,这叫缘分。咱注定是常家的人!”常红海打着呵呵,端起酒盅对着上座的二老说,“来,爸妈,我敬你们一杯。”

    王翠红跟常德胜都端起酒杯,王翠红几十年没喝过酒,一下子不适应这辣人的味道,才刚一入嘴,就皱起了脸,忙说道:“这么辣,以前咋都没觉着这米酒也这么劲道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,你这老婆子如今可是孬了哦!”常德胜今日高兴,难得开起了玩笑。

    常笑看着一家子其乐融融,心里也越来越高兴。她托着腮帮子,一脸好奇地问:“爷爷奶奶,爸妈,你们说说你们以前的事情呗?”

    常笑前世的记忆太苦,有些被刻意遗忘了,有些根深蒂固却都是痛人的,有好些倒还真是记不得了。以前她家里人都还在的时候,她就很喜欢听大人讲他们年轻时候的事情,感觉可有趣了。

    常德胜跟王翠红喝了酒,头都已经有些晕了,坐在位子上摆摆手。

    “让你爸妈给你们讲,我们那会子没啥有趣的事情,他们年轻那会可没少折腾事情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,爸你还记得。”常红海今日兴致也颇高,不知道是不是先前那一架刺激的,话尤其多起来。

    他喝掉一口酒,开始说起来:“我十七八那会子,可没如今这么多娱乐活动,大家都是凑在一块在生产队干活,夏天干完就一起去河里洗个澡再回家。每次要抢收稻谷的时候,有人就很喜欢跟我也一组。”

    常笑纳闷: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杨银环插嘴道:“还能为什么?就他好欺负呗?你们是不知道,这傻子干活那就一个实诚。别人是找到机会就偷懒,他倒好,闷着头使劲地干,快渴死了才喝口水,你说谁不想跟他一组?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……”常笑很不厚道地笑起来,她眼前仿佛浮现出一群人在田里割稻子,别人躲在沉甸甸的水稻下面乘凉偷懒,她爸一个人弯着腰不停拿镰刀割着的模样。

    常德胜跟王翠红也笑起来,他们三个儿子中,老三的心眼最像常德胜,一辈子都是个老实踏实的人。

    常开见大家都笑起来,也露出笑容,嘴里还塞着一块红烧肉,别提有多搞笑了。

    常红海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,看了杨银环一眼,说道:“你可别笑我,你年轻时候也差不多。”

    杨银环哼了一声,笑着说:“我那是手脚麻利。你想想,我是一个姑娘家,我妈那时候就一直在我耳边念叨,说姑娘干活要利索,不然以后嫁出去会给娘家丢分子。我被念叨得烦了,这手上的速度倒是真给练了出来。”

    杨银环干活利索在这常家村都是有名的。不管是插秧割稻子,还是拔草施肥的,只要不是太大的力气活,她干得比男人还快。所以,在嫁人之前,也有许多人愿意跟她搭着一起干。

    说到兴头处,杨银环放下筷子,讲起一些好玩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要说以前这日子无聊,倒也不全是。我做姑娘那会,跟家里几个堂哥堂弟表哥表妹的,关系都不错。咱家有个小堂弟,最喜欢粘着我,每次我们大晚上的去看电影,死活都要跟着去。这电影可是得去镇上看的,我们吃完饭就出发往镇上走,他这小腿子在后面跟着,半途要经过一座木板。你们是不知道,他一上那桥就走不动了,趴在桥板上那个哭啊,死活都不敢走了。”

    杨银环想起当时的那些情景,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:“你们是不知道,这臭小子平常看着谁都粘,可那时候就只要三姐姐。我那个恨啊,你说他那会子怎么就只粘我了呢?我被这小子哭得头晕,就只能背着他走。那么沉的人,非得让我背个一刻多钟才肯下来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……”常笑捂着嘴,眼里真的有泪落下来。她记得这位堂叔。

    这位叔叔是在杨银环那一辈孩子中年纪最小的一个,小时候很粘杨银环,到哪里都得跟着,跟她也最亲。后来出去闯荡了,一直都没回来。

    当年常笑得病之后,她妈带着疯了的常开跟她度日如年,这个小堂叔不知怎的得到了消息。所有人都对他们敬而远之,是这位堂叔最后照料着他们。常笑死的时候,那位堂叔就在,他眼睛哭得跟个红兔子似的。

    说到这个,杨银环又有些伤感:“那么疼的一个臭小子,这都离家要十年了,愣是没回来看过我一次,也不知道在外面怎么样了。”

    常笑微微垂着头,在心里说:“妈,堂叔一直都没忘记过你,后来过得很不错的。”

    她不知道上一世后来她妈过得怎么样,但有堂叔照料,心里多少也是放心的。

    “小七当初走的时候,说过不混出个人样来不回来。你就放心吧,等他回来的时候,指不定已经成大老板了。”常红海替杨银环夹了筷菜,安慰道。

    “他出去的时候才二十出头,这会子得有三十多了,你说要是能好,也早就好了。那小子也真是不让人省心,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回来一趟。”杨银环跟那小堂弟最亲近,尤其是在她被家里逼着嫁人寒了心之后,就更觉得那位小堂弟难得。

    “妈,我听说你们以前也会下河全村人一起捉鱼是不是?”常笑岔开话题道。

    杨银环跟常红海的心思果然被引了过来,两人兴致盎然地说起来。

    “捉鱼的时候可是大伙最开心的时候。将河两边给堵起来,用抽水汞将水抽干,大伙儿全部都跳到河里,脚边手边全都是白条条的鲫鱼草鱼,一捞就是一把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今年村上改革没顾得上一起抓鱼,明年不知道有没有。”常红海说道。往年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捉鱼的时候,因为捉到的鱼,每家都能分到个一两条,有时候还偷偷藏几条起来,能吃好久。这可是一年当中难得见到的荤腥,最解馋。

    “明年估计会有。哎,你还记不记得,前年的时候,你大哥跳下河里摸鱼的时候,脚上还插了一把刀。”杨银环说着就哈哈笑起来。

    常红海也想起了那件事,笑着说:“哪里不记得,大哥就是性子急,生怕鱼会被人抢走一样,急慌慌地跳下去,我们那时候都还在脱鞋呢,他突然就在河里大叫起来。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,鞋都没是脱完就跟着跳了下去,下去就看到他满脚的血,将河水都给染红了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,让他着急,一跳下去正好一脚踩在一把菜刀上。不过我是老心疼你那双解放鞋了,这可是新的呢!”杨银环气呼呼地说。

    常红海笑着说:“是啊,你心疼鞋,回去之后将我狠狠骂了一顿,差点让我光脚一年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……”一家人都笑起来。

    说起以前的事情,杨银环跟常红海的话头就打不住了,说起一起偷偷去河对岸偷人家院子里的桃子,说起去看电影经过人菜田拔起萝卜一路吃过去,被人追着跑……

    一桩桩,都是生活。

    常笑笑得肚子疼,眼眶湿漉漉的,发自内心地高兴。

    她真的感激上苍,这样一家人都还健在,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说着话,真的很好。只有经历过才明白,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健健康康的更重要。有钱固然好,没钱,也并不是非得过得苦巴巴,生活,还得看人自己如何过。

    一家人聊了很久,直到天完全暗下来,外面放起了烟花,大家才站起来收拾碗筷和屋子。

    他们这边有垃圾不过年的传统。在新年到来之前,要将家里彻底打扫干净,将垃圾都拿出屋子,在正月初一是不兴倒垃圾的。

    后来虽然没这个讲究了,但此时就是说个念想,仿佛真这样做了,来年的一切都是干干净净喜喜气气的。

    家里收拾干净后,就坐在一起守岁。常德胜跟王翠红今天兴致颇高,说什么都不肯先去睡,非得跟小辈的一起守到新年来临。

    常笑看得出来,二老是真的高兴。而她爷爷也许是怕来年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。

    快到十二点的时候,外面烟火爆竹不断地响,热闹得跟白天一样。常笑家里只买了两封爆竹,白天在请祖先的时候,已经放完了。

    从环保上来讲,常笑不是很喜欢放这东西。此时坐在屋子里,没有电视看,就一家人坐在一起,谈谈天,聊聊以后的日子,蛮好。

    真正辞旧迎新的时刻来临了。在漫天烟火爆竹声中,常笑对着一家人的欢颜,许下她新年的愿望。

    她愿这新的一生,能让自己的家人不再苦难。她要给他们富足的生活。

    有些人看待生活总是掉个个儿。以为富足了才会幸福,所以总是苛待自己,以为只要熬得了苦拼得起命,攒足了钱就能获得幸福。其实,不会善待自己,不会善待他人,即使有了钱,依旧不会幸福。

    常笑如今看得明白,她的家人熬不起,她要的是让家人从始至终都是幸福安定的,不管是富足还是贫穷。知足常乐,要学会享受。

    这是常笑重生后过的第一个年,过得特别充实。过了十二点,杨银环就催着大家都去睡了。

    虽然熬了夜,第二天一家人都早早地起了床,忙碌地开始了新的一年。

    正月初一是要去拜年的,常笑他们这边规矩不重,不需要磕头,只对着二老说新年好。

    二老笑着给两孩子一人一个红纸糊的红包,每个里面都塞了五毛钱。

    这是二老省吃俭用下来的,平日里他们没什么花头,就等着今日能给孙子孙女发压岁钱。左右大房二房的孩子不会过来拜年,二老就将准备的压岁钱都给了常笑跟常开。

    这对于孩子来说,是一笔巨款了,平常发压岁钱,都只给一毛两毛,这五毛家里还是头次给。

    常笑爸妈的,昨晚已经给了。一人给两毛五分,合起来也是五毛钱。这样,常笑就有了一块钱,再加上平日里家里给的零花钱和奖励的钱,总共也有两块钱。

    这要是寻常孩子,得乐疯了。

    大年初一他们这边得吃豆茶。这是常笑奶奶一辈的叫法,她也弄不是很清楚到底叫什么,其实就是一种粥,是用红豆和大米煮的,只是在里面又放了汤圆,一起煮得很软,特别香甜。

    常笑不是很爱吃甜食,只吃了一点就没再吃了。按照前世,常笑是一口都不愿意偿的,因为这东西比八宝粥什么的可难吃多了。但就是图个吉利,如今再次品味,似乎也多了几分滋味。

    “笑笑,你找同学玩吧。”杨银环收拾起碗筷,对着常笑说道。

    这孩子自从他们住进山里后,除了去祝家做功课外,几乎都不去找同学玩了。这可还是最贪玩的年纪,杨银环心里一直觉得很愧疚,以为是他们住进山里让孩子自卑了。

    常笑先前就想着下山去一趟,现在听到她妈说,立即高兴说:“我拉我哥一起去玩。”

    “行,不过记住看好你哥,可不许闯祸。”杨银环说道。

    “妈,您就放心吧。”常笑说着就去拉常开,两人高兴地出了门。

    在过年之前,杨银环又带着常开去看了一趟心理医生,医生说治疗效果很好,常开的病情目前很稳定,只要按时吃药不受刺激,就能够控制。

    这些日子,常开的情况确实好了许多。虽然变得沉默寡言,但是对着常笑的时候,态度可是很好的。虽然依旧对其他事情不是很关心,起码看东西不再直愣愣了。

    常笑想着多带他出去接触接触其他人,对他的病情有好处,这会子就将他也带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哥,我听绣说她家里张罗了好多吃的,你要吃吗?”常笑一边走,一边问。

    常开如今正是在长身子的时候,总觉得每次吃完饭过一会就会饿,对吃得很敏感。闻言讷讷点头,表示想吃。

    常笑弯弯嘴角,两只大大的眼睛透着一抹光亮:“那你待会就只顾着吃,其他什么都不许干,记得没?不然我回去告诉爸妈让他们打你!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常开乖乖地说道。

    正月初一是不兴远行作客的,孩子都跑出来在村子里玩耍。常笑今日一反常态,一路上看到小孩子,不管是玩得好的,还是不太熟的,都欢喜对着他们说一句:“我要去我大伯家,听说我常青哥给买了好多好吃的!”

    “常笑,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你大伯家吗?”有小孩子羡慕地问道。

    常笑头一歪,似非常认真地想了想,为难地点点头:“那好吧。”

    旁的孩子听到,都兴奋地说要去。一来二去,常笑跟常开屁-股后面跟了好长一溜孩子。

    有的孩子是想着跟着常笑去拿好吃的,有的是纯粹图热闹,喜欢跟小伙伴们一起玩。

    常笑跟常开在前头走,有十几二十个孩子在后面跟着。

    王和平正在家里玩耍,看到那么一大群小伙伴,立即丢下手上的玩具也跑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你们去干嘛?”王和平好奇地问。

    “我们要去常笑大伯家吃好吃的。”有孩子老实回道。

    王和平一听,小小的眼睛立即就亮了起来,就跟老鼠见到油一样,转头朝自己院子就是一嗓子:“妈,我去常笑大伯家吃东西去了!”

    院子里传出王和平妈妈的声音:“你咱能随便去那?”

    王和平撒气慌来脸不红气不喘:“常青哥请我们去的!”

    院子里没再有声音传来。常青在外面挣了钱王红莲是知道的,因此也没多想,只以为是常红军家的想显摆显摆,反正儿子有免费的东西吃,也省得一直来喊着问她要,省心。

    王和平有一样跟他妈妈很像,作为一个小男孩,嘴巴子却很碎。这话从他嘴出来后,快到常笑大伯家的时候,已经变成常青哥买了好多东西,专门请全村的孩子去吃东西!

    常笑回头看了一眼,头有些疼起来,是替她大伯母疼的。

    这后面乌压压一片,估计有五十几个孩子!

    她以前还真没注意过,他们村上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竟然有这么多!

    这时候计划生育还没那么严,他们村上头胎生女孩的后面还能生一个。所以村上跟常笑一般大小的孩子确实不少。

    常笑想不能这样一大群人一下子涌进去,就对着他们说道:“我待会先进去,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会。看到我真的吃到了好吃的,你们再进来知道吗?不然我就告诉我大伯母不要给你们吃的!”

    跟一群皮实的孩子讲道理没几个人能听得进去的,直接讲不给吃的最有效果。

    王和平他们果然吓得不敢乱动,乖乖地等在院子外面。

    常红军家的院墙是用大石头和泥土垒起来的,一共有一米五左右的高度,常笑他们这些大的孩子站在院子外面,压根看不见。

    常笑很放心地拉着常开的手往里走。

    “常开哥,笑笑。”正在院子里玩的常绣看到他们,立即高兴地跑过来。

    “绣绣,新年好。”常笑笑着说道。

    常开在一边冷着脸没说话。他如今不会隐藏情绪,潜意识里只记得这家人之前一直欺负他们家,所以见着就不是很喜欢。

    常绣上次看见过常开打人,一直都很怕他,走过来只敢对着常笑说话:“我爸妈在屋子里呢,你们要进去吗?”

    常笑点头:“要的,我进去给大伯大伯母拜年。”

    往年的时候,杨银环顾忌二老的脸面,所以大年初一都会让常开带着常笑去大房二房拜年。他们大人自然不会去,但一直觉得孩子不应该参和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中来。

    因此常笑跟常开几乎每年都会来拜年,虽然总是得不到好脸色。但那时候常笑只是个单纯的孩子,哪里看得出那么多。

    屋子里有脚步声传来,随后常笑就看到了她大伯母。脸色有些发白,估计昨天那一盆狗血把她自己也吓得够呛。

    杨荷花见到常开兄妹,表情有些僵硬,但依旧挤出了一个笑容,对着他们说道:“是常开跟笑笑来了?”

    常笑乖乖说道:“大伯母,新年快乐。”

    常开依旧没说话。

    杨荷花可不敢惹这大侄子,冲着两人笑笑,而后对着自己女儿说:“绣绣,去拿些你哥买的糖果出来。”

    常绣嘴巴一嘟,有些不舍得。

    杨荷花瞪了她一眼:“还不去?”

    常绣没办法,只得跑进去拿。

    杨荷花假笑着,对着常笑问道:“你爸爸妈妈好吧?昨天回去之后有没有在建军伯伯面前说大伯母的坏话?”

    常笑顿时明白过来,大伯母今天会对他们笑脸相迎,只是为着昨天的事情而已,估计是想打听村支书的态度吧。

    常笑哪里会如她的意,皱着眉说道:“我爸妈没有骂人,但是建军伯伯很生气,一直说太过分了!然后都没吃完饭,就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她偷偷观察杨荷花的脸色,看见她的脸更白了几分,又默默补了一刀:“我妈说,等过几天再好好请建军伯伯吃顿饭,替大伯母赔礼道歉。”

    杨荷花连笑都笑不出来了,有些小心翼翼地问:“那他答应了吗?”

    常笑装傻:“谁?”

    杨荷花正要说话,常绣已经拎着一个筐子跑了出来。那筐里装满了糖果。

    杨荷花一见这白痴闺女竟然将一筐子都给拎了出来,顿时气得想骂人。瞥眼看到常笑正扑闪着眼睛,羡慕地看着,心里顿时就涌起一阵得意。

    她伸手捞起一把,随后想想,又从手指缝里抖落了几颗,手心只剩下三颗才算满意。她抓着三颗糖递给常笑:“你看你们这可怜的模样,哪里吃过这么好的糖。那,拿去吃吧。”

    常笑当没听到她的话,伸手接过,而后装作非常高兴地大声喊道:“谢谢大伯母,我最喜欢吃糖了!”

    外面等着的那群孩子像是得到某种讯号一般,闻言全部都冲了进去。五十几个孩子,吵吵嚷嚷的,一下子涌了进来,登时就将杨荷花给弄蒙了。

    “大伯母新年好!”

    “大伯母新年好!”

    “新年好!”每个孩子嘴巴都特别甜,一个劲地冲着杨荷花喊。

    他们这时候有不成名的规矩,孩子来拜年,多少得给人家吃点东西,更何况她此时手上挽着那么一筐子糖果。

    看着那一群眼巴巴望着的孩子,杨荷花一狠心,伸手拿出一颗糖给站在最前边的孩子。

    “常笑有三颗!”那孩子转头一瞅常笑手中有三颗糖,顿时不乐意地喊。

    孩子哪里懂那么多,只分的清你给多了还是给少了。

    杨荷花抽着嘴,怕他们闹开不好听,只能再摸出两颗给他。

    有了第一个,后面几个最少也得给三颗。杨荷花分得心都在滴血。常绣则直接要哭的样子,心疼地看着那被分出去的糖果。

    常笑拉着她哥往旁边避了避,将手上的三颗糖递给他:“哥,你先吃。”

    常开拿了一颗,拨开糖衣却塞到了妹妹嘴里,笑得很傻。

    那一边,一筐子糖果转眼就分干净了。可是还有十来个孩子没分到。

    王和平在一群孩子当中算比较矮的,长得又有些胖,因此没跑得过其他孩子,被挤到了后面。等轮到他的时候,糖果没了!

    他一愣,随即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:“偏心!为什么我没有?为什么我没有?”

    杨荷花头疼地说:“糖果已经分完了!”

    “你骗人,常青哥买了那么多,怎么可能分得玩的!”王和平的观念里,只是单纯的以为常青买了很多很多,这么多是永远分不完的!

    但听在杨荷花耳里,还以为他真知道常青买了多少。她皱着眉,心里又气又怒。她家里是还有一筐子,可拿出来铁定剩不了几颗了!

    “我要告诉我妈你小气!”王和平见没有糖果,哭着说。

    杨荷花眉头一粥,王红莲那张嘴她是知道的,要是被她一宣传,不出今晚,她杨荷花就要被说成常家村第一抠门的人!

    她一咬牙,喊道:“行,我去给你拿!”

    王和平的哭声戛然而止,破涕为笑。他只是在家里哭闹惯了,平日里没顺着他心思他也是这般哭闹,哪里会想到糖果竟然真的还有!

    看着常笑大伯母重新提出来的一筐子糖果,王和平眼珠子转了转,升起了小心思。

    杨荷花同样拿了三颗给王和平,可王和平接过之后,却不满足地说:“我家里还有姐姐,堂妹,他们没过来。”

    杨荷花嘴角抽了抽,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。

    “我要去告诉我妈妈你小气!”王和平又是这么一句。

    杨荷花顾忌着面子,只能再给他几颗。

    其他孩子见状,顿时有样学样,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的,不管年纪多大,都要了一份回去。

    第二筐的糖果很快也见底了,可还有好几个孩子没给家里的姐姐妹妹们拿到,都有些遗憾。

    常绣在旁边看得老心疼老心疼的,看见自己妈妈对别人那么好,顿时不乐意地说:“妈,我也要吃!我要吃哥买来的糖糕,还有苹……”